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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04-27 12:5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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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根据电影改写的长篇小说《异度空间》
[color=#BA55D3]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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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低谷期,都有怀疑自己,甚至怀疑一切的时候。长久以来我一直在试图寻找痛苦的积极意义,是让自己更坚强、是激发潜能、还是避免肤浅?这些回答都不能让我满意。- o3 O3 N1 e$ y" U# I, i) z" \
后来我见到一群蚂蚁,拥作一团在马路中央争抢地盘,参加战斗的蚂蚁越来越多,渐渐有了死伤。他们这么执着地要求自己的领地,却不知道一只大脚踩下来,什么都完了,两个蚁群都将成为鞋底的冤魂,而这只脚踩到它们,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偶然。* c d+ L! q. q* q
我想我终于明白痛苦的真正意义,它让我看透了很多无谓的东西,让人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撇开了许多的旁枝,什么是不可以失去。
% s2 Z- `) P- n- r( ]我现在相信痛苦是有它自己的价值,但是这价值是必须先从痛苦中走出来才可以感觉得到,在这之前,一切的假设仍然只是假设。
8 D4 N3 p% F& m V& Q- B在没有走出痛苦之前,我们就像那群争斗的蚂蚁,即便死亡就在眼前,在那只命运的大脚尚未踩下之前,为了生存,不得不坚持下去。一天不死,一天就必须为了生存奔波。不管这种舍本逐末的坚执在命运眼中多么荒诞可笑,还是要去做。9 o0 O7 S2 U5 A: Q+ X)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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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小说里常常出现百无聊赖的空气,譬如说:“一生就这样无惊无险地过去了。”而事实上,没有谁可以随随便便就过了一辈子。也许我们都只能尽力让自己满意,剩下的不可测的因素,就只有让命运去决定了。——偏偏有些东西,从未失去过,也会因为害怕失去而太过计较得失,比如说生命、理想,还有爱。这些常常让人忘了,什么时候该执着,什么时候不该执着。9 F& Y9 G$ C7 l6 m: q+ q: j
执着与洒脱的选择,不是孰更坦诚孰更聪明的问题,也许只是一种个人口味,生来就决定了的。有些人喜欢平庸而愉快的生活,并不是自甘平庸,只是觉得不值得为高不可攀的理想付出一生的开心作为代价;另一些人生来就比其他人活得累,他们也不是不想快乐,只是并不以及时可行之乐为至乐。' b. {- _1 v/ [5 G! ^* m; V
天赋越高,为之付出的努力便越大。相对而言,执着者会比及时行乐者承受更多的精神折磨,更何况,人还有执着错了的时候。而精神疾病,就在一层一层的心结缠绕中萌发了。
% @& ]# D7 ~# i4 h5 g F2 X8 e" J原因可以有很多,太以自我为中心、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或者是童年的心理阴影、性心理的扭曲,像很多心理分析小说的滥调。——归根结底,是心理上的洁癖。但是一个人不能要求百分之百的安全,这些人要求绝对的安全,结果连普通人的分寸感也失去了。接踵而来的,是一连串心灵的纷扰。: u0 @; `' F. `3 Q0 J
( P0 D+ \) L O2 \2 ~6 ^5 J首先是幻觉。清醒时我们常常游戏般地自问:清醒,究竟好是不好呢?难得糊涂一下,似乎更是一种人生智慧。像酒,既是麻醉剂,也是兴奋剂;艺术也是一种迷醉。——也许糊涂并不是清醒的反义词,与清醒势不两立的,是幻觉。只有当幻觉来临的时候,我们才会明白清醒的意义,而幻觉最大的可怕,不是别人不肯相信自己,而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象。人,再也无法与自我达成和谐。: D5 c! \8 a5 P, V8 }, |0 p
然后是恐惧,没有理由的恐惧。什么都可以成为威胁,什么都可以害怕,不怕现实中的东西,还可以为自己竖立超现实的假想敌,最常见的是“鬼”。恐惧的对象一旦确立,精神上的畏惧就会日渐敏感。不断受伤,再不断劫后余生,痛定思痛,精神上防不胜防的逃亡渐渐折损了一个人的心神,让他怀疑解脱的可能。如果生命将永远在狂乱中度过,这种生存真的有意义吗?换句话说,人生的痛苦究竟值不值得经历?——而在他精疲力尽的同时,恐惧也没有放过他,越是害怕,越是要发生,下一个必经的拐角,又不知有什么正在“恭候多时”。到最后,明知是恐惧本身大过了恐惧的对象,还是会被恐惧的泥沼吞没。整个的过程不过是无力的挣扎,越想挣脱越是更快陷落,明白的时候,为时已晚。阻止鸟儿飞翔的,不是折翼,而是畏高。
( Y5 a3 x: G* L8 ]' P9 P3 B就这样,精神病人在绝望与希望之中徘徊挣扎,一次又一次,生死可能只是一念之差,而最大的希望,只是恢复从前,正常的生活。寻常人最不缺少而精神病人最渴望的,正是正常。到处都有人开玩笑地骂人“疯子”、“神经病”、“见鬼去吧”,没有人当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习惯,但是真正有病的人却对此讳莫如深。不甘心?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也许可以怪罪于命运的不公,但是如果没有什么命运,我们又可以怎么样?( l% T- i4 V, n$ k4 V
4 @6 d0 f; h. r/ c+ B# ]" S1 ~在这部由电影剧本改写的小说里,我试图解释两个受精神折磨的人,Yan和Jim的痛苦与拯救。他们的幻觉与恐惧都和“鬼”有关,也许这只是戏剧效果的需要,他们的敌人住在异度空间里,十几二十年了,彼此相安无事,但是该来的总会来,必须要解决的事,不管可以拖延多久,也始终是要面对。从这一点来说,没有什么“异度空间”,是“Inner Senses”,放不下的东西储藏在心里,常常无意识地重温,最终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通通流露出来。
1 n, e _9 b7 u) ]各人有各人的问题。对Yan而言,极度匮乏的安全感使她极力保护自己,然而物极必反,心理的失衡反而令她被疑惧包围,这大概也可以算是一种“被迫害妄想”,她为自己设立了超自然的假想敌:鬼。7 Y/ P; E8 M% P' [5 q3 } p# h
而对Jim来说,并非故意犯下的过错,一直在谴责他的良心,他把内疚掩盖起来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一切,但是心债背负不起,是他自己始终不肯原谅。他为自己想象出一个复仇者,然后他一化为二,一个追,一个逃,不肯放过他的,一直是他自己。
! u6 ]8 ~4 C/ W% b也许他们都可以算是人格分裂的典型,折磨自己的是自己,保护自己的也是自己,从始至终都在自困、自苦。他们的初衷,不过是生命的延续,最后却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不能不说是太残酷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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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4 f4 V$ a; X# Z8 I2 h* v( c但是他们的问题也并不完全相同。境由心生,他们各自假想的“鬼”,就是他们各自的心魔,从这两种“鬼”的不同,可以看到他们的不同。6 t# a" r) H& e: e7 Z: O0 o
缠着Yan的鬼,是一些含冤待申的孤魂野鬼,每次她见到它们,它们总是在哭,在求助,那对死于泥石流的母子也是如此。就因为她自己也是渴望关怀渴望帮助的,所以她会见到它们。同时,这些纠缠着她的鬼怪,也充当了保护人的身份,因为只有它们才对她不离不弃,如影相随。她不是没想过摆脱它们,但是它们正是她自己的影子,白天隐在日光里,夜晚如约而至。! E8 `) @3 D/ j. S" C
不放过Jim的鬼,是他死去二十年的初恋女友,她和Yan遇到的鬼不同,她是来复仇的。就因为Jim不能自我原恕,她便替代Jim执行了这项复仇的使命。她是个不能忘记爱的女孩子,她跟着Jim是为了给二十年前不了了之的恋情讨一个说法;Jim不能忘记她也是因为曾经对她的爱和伤害。问题的症结是爱,双方都是为了爱,二十年前他对她造成了伤害,二十年后她又来伤害他,同样是爱,最终的结果却都是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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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很无助,不能阻止自己对自己的折磨和伤害。童年的阴影,竟然可以给一个人造成那么深重的伤害,让他从此剥夺自己快乐的权利,仿佛一点小小的愉快都是个人承担不起的罪孽。* S! o5 c" H% a7 G+ j( W7 z; h5 @
假如过错的犯下是有一个过程,假如可以再长大一些,不是十二三岁,不是十五六岁,也不是突如其来无法弥补的悲剧,也许他们可以对曾经的痛苦露出不在意的微笑,像走路时踢到什么,虽然差点绊一跤,凝视片刻,发现只是一颗小石子,便又欢快地跑开了……真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呀!
3 `# [8 w' ^* Q' C7 Q3 ?然而他们这出其不意的重重一跤带来的却是精神上永久的残疾!你怎么能想象跌一跤之后爬起来,发现自己失去了双腿?!他们也是事件中的受害者,而且比死者伤得更深、更久。没有机会为自己的难过伤悲,没有机会为自己的内疚心碎,还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下去。难过和内疚收藏在心的一隅,身体却还要向着作家和心理医生的目标走去。) F( j( P9 f4 K" l5 @
5 K5 I0 e) G- j) r8 @时间为这面镜子拉上了巨大的幕布,终于有一天,幕布在瞬间滑落,冰凉的镜子、不能面对的自己,还是要面对。# p/ P, t% {8 D* T3 c' L
逃避不是办法。曾经习惯于轻视、无视、忽视,总有一天要正视。但是正视也只是拯救的开始,对于敌人,是该加入、战胜,还是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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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 l5 z3 @! f. x- t很久以来两人都在妥协,Yan只能对自己说:“如果你不能战胜你的敌人,就加入它们。”她以为这是她在无奈之中的坚强,她只能想象别人如果知道她正在承受的非人痛苦,会有一丝感动,她靠想象来获得唯一的安慰。但是所谓的“加入”,也就是妥协和放弃。
/ `/ q8 ?9 v0 `. J6 d( L) ?: LJim则是把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的碎片重新组合起来,自编自导,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学校的大门、溅到墙上的鲜血、破碎的车窗玻璃、殡仪馆,被他重新组合成一个车祸的现场,然后毫无为难地告诉给别人听。自己的往事变成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便再没有任何的难堪或苦痛,因为自己只是灾难的旁观者,并没有亲身参与或制造不幸。他对自己说的话是:“遗忘是对敌人最大的报复。”但是他自己才是报复的对象,他永远不会忘记报复他自己。“遗忘”,也只是妥协和逃避的代名词。$ @' n: A6 H" D
$ [0 l$ Q" W) R% R: l两个人也许都无法拯救自己,但是他们可以互相解救。先是Jim帮Yan解开了心结,在这全过程中他自己的问题慢慢浮出水面,然后是Yan,代表了一种默默支持他的力量。
4 Q* _7 ]8 I7 T/ ^& c T E% R( M也许是勇气,也许是关怀,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哪里最使我感动,或者只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被对方吓走。在自己都不能阻止地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他们却不曾放弃过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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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你就等于放弃生命。9 ^9 `' P4 ?! @4 F# }. P* A& e5 S
) U# ~2 S/ s$ \+ l1 x6 d3 X. u; @$ L彼此从痛苦中走来,Jim渐渐了解Yan,Yan则渐渐爱上了Jim。——了解的结果无疑是爱,而爱,则是了解的欲望。他们的爱,是知根知底的信赖与关怀。正是这份信赖与关怀,让他们最终面对了自己:美好的自己,丑陋的自己,自己最真实的一切。这是一个与“鬼”讲和的故事,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精神重获自由的过程。——“Let heart find what is ture.”
: p4 v, O, M% t( _% e+ ?如果故事结束的时候,两位主人公还能站出来表达他们的观点,我想Yan会说的是:一个人可以为爱而死,却不可以因恨而锁住自己。而Jim也许应该说:如果不可以原谅,就不该假装忘记。一个人应该对自己坦诚,不管做过什么,清楚地记得比模糊的歉疚更能表示一个人赎罪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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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的一切都是我想要在小说中表达的东西。除此之外,还尝试着探讨了对精神病患者可能的关心。& @" ~" d# ~/ P3 D) Q" m: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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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首诗——
- Z9 ~3 @. P4 n5 P7 {每个人都在忙他自己的事
# }/ E1 `- r1 ~1 V. ~6 J$ ~/ s没有人有工夫来管你的闲事7 r" Z6 S! f+ {" r+ p
像你0 U. x1 ^. X4 Z9 }
不也只是自苦于自己的哀愁吗2 ?* ~0 l$ T) ?) o: A
每个人都是自私而可恨的4 {" m; n, [% c' _7 H3 b( T
顾不了别人
# h% T, ~3 j' t- G5 z2 z0 j+ j还要加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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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a% l6 g% T- ~, g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胆子特别小的羊,一把折伞的突然打开,也会把它吓晕。这种生物之所以存在,不是为了贡献口粮,也不是用它可笑的惊惶取悦人类残忍的讥嘲的天性。——精神病人就是这样一个易受惊的群体,惊惶的神色、艰难的挣扎,不是表演,不是乞怜——他们的存在,是为了唤醒人类最美好温柔、不轻易示人的感情。
" q4 f3 y6 J7 L* t* K. q% \1 d9 w他们需要的,不是物质,也不是宗教。在他们的需求和我们的供给的偏差中,我再一次看到人与人之间感应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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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son“基本上是”Jim“唯一的朋友”。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一生总有一个可以无话不说的知心朋友。然而有些想法,就连最好的朋友都不能了解。那次在Jim的诊所,当他把Wilson赶出去的时候,他心里是很渴望Wilson鼓励自己,让他能对他最好的朋友坦陈一切的。可是最后Wilson还是走了,也许是自尊心受了伤害教他尴尬,拉不下这个面子。但是他应该坚持一下的,自尊毕竟不会比朋友的安危更重要。6 k6 o1 J) B, z% M% Z* B' k
整个故事里我们看到很多这一类的错过,不免教人小小地灰心,不过幸好,还是有关怀,这种关怀让人重新对他人和自己生出些许信心。$ d- B- v8 D9 K' Z
4 C, K* B5 w, j快乐无罪,岁月的历练,应当是把磨人的沙砾润成珍珠,而不是用过去的阴影,笼罩自己今后的人生。9 @2 @% k4 s! e8 T+ o+ C'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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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长篇小说,终于明白什么是“半折心始”,也许很多面世的小说,它的初衷会好过成品。我开始写它时,并不希望这一次的创作只是为日后的创作积累经验。但是事已至此,也只有承认:写成一部小说就是为了不断的改写。
- b* y7 Q, @. v文章风格方面,我是喜欢质朴,因为相信由“质”到“文”,由“简”到“繁”只是文字创作的第一个阶段;真正的文学,应当是“繁”复归于“简”,“文”复归于“质”——“长于笔者,文章即如言语”,这便是所谓的“雕琢到自然”。当然这种质朴并不是老庄崇尚的所谓“身如槁木,心如死灰”,它是自有一种华美在里面的;也不是“外枯中膏”,外表的自然并不是枯瘦,正如文字的美与力并不是势不两立。7 _( L9 Q; E. F4 E. `- @
情节处理上,因为这部小说多少和悬疑惊悚有关,所以还是希望可以制造出一些悬念和营造一点紧张的气氛。一直希望可以写得紧凑些,对于戏剧高潮,一定要放在突出的位置,不宜延宕或割裂,还要注意到细节的前后照应。——不管怎么样,我想写的并不是一个鬼故事,虽然现在它看起来有点像一部沉闷的心理小说。或许是分寸感没有掌握好,又或许是不舍得割爱,太多的心理分析似乎并不适合小说,而更像是评论。也许我得承认自己写不好小说,因为太喜欢分析和颠覆。对一个故事下太多分析和颠覆的结果,只能把自己挡在故事之外,既然不能进入故事中去,也就不能把这个故事精彩地讲出来。
( v* I: P6 T% b# w在对人物的塑造上,因为已经有电影在先,形象与个性基本都是照搬,只有一些思虑与想法上,加入了自己的补充。经过若干年的专业教育,我当然知道一部好的小说,人物的个性既要鲜明典型有辨识度,又不能表面化符号化脸谱化,而且在故事的发展过程中还要表现出人物性格的前后转变,表现出动态的人物个性,而不是从头到尾一成不变。可惜我的两个主人公一出场便是多重性格,因此我只能尽力写出他们心态上的转变。能不能依彼此个性的不同在表现上有所差别,则是水平的局限,也许读者会感觉,这两个人的心理独白,完全可以是一个人的想法。那也没错,因为这个人就是我,是我才力有限,不能一分为二。幸好对话的安排大都采自电影对白,总算可以人各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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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采用交替的第一人称叙述,也就是说,“我”在小说中交替代表Yan和Jim两个人。这么做一来是投了电影的机巧,处理对话时比较方便;二来也是因为用第一人称方便表达思想。电影中的主要人物只有两个,这也使得这种叙述模式终于可行。希望不会因此而引起误会。* k9 b$ T& \5 V
但是第一人称行文,也有缺点。首先,想用第一人称来表现动作是几乎不可能的。而它最大的缺点还在于,不适合抒情。如果是第三人称,我可以写:“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她。”但是我决不能用第一人称说:“我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她。”尽管这里的“我”,是代表Jim的。因此小说中很多感情的流露都换了更含蓄的说法,有些甚至不得不割舍了。这也使我终于相信了Eliot说的,小说并不是感情的流露,而恰恰是感情收敛的结果。
7 x/ x# B. e2 a. C4 l$ b假如将来还有可能,我想再用第三人称改写出它的另一个版本。% y# J6 l! L( K+ f9 [6 [
T. y. I6 @5 t2 U+ _, Z+ O整个小说分了四个大部分,虽然没有在它的二十七个章节中有所划分,但是可以看得出人物的变化。——第一部分是Yan的低落;第二部分是Yan的平复,Jim的低落;第三部分Yan复原,Jim一如往常;第四部分是Jim的深陷。我尽量使各步的心理转换呈现出典型的心理特点,如果用图解来表示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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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说,小说是按心理起伏的线索分段,再按情景的转换划分章节。; P3 x) y/ w6 ]0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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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对环境、背景、神态、动作、心理等等方面不算太到位的照顾,作为创作,我当然也时刻在提醒自己注意一些技巧。比如说,意识流的运用、神经质的反复;还有“不确定”的加入,把预备放在后面的解释转移到前面,颠倒一下次序,以期达到预卜的效果,也是为了营造意想不到的悬念。: P8 R" ?4 I3 q
在文字技巧上,我也曾经过一番推敲。同样的字,不同的排列顺序会造成完全不同的感觉;和不同的句尾语气词相搭配,也可以表示不同的感情色彩;同义近义的词,虽然只是极微小的差别,一旦在行文中出现,也不可以忽略。譬如说,“我不是有病”,并不等于说,“我没有病”;“尝试”不等于“试试”;“你不要吓我啦!”、“你别吓我哦!”、“你别再吓我了!”,表达的也是完全不同的三种感情。甚至于在标点的运用上,一逗一句也非等闲。三个点的省略号代表短暂的停顿,六个点的省略号则代表思绪的飘忽迁移,每一次落笔之前,照例是要经过一番斟酌。读者匆匆读过,也许并不能发现,现在在此写明白,也不是要读者为这些芝麻绿豆费心,只要能感觉得到整体气韵,也就算作者的苦心没有白费。毕竟如果都要靠作者的解释才能体会,对作者而言也是一种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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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S6 J5 z h4 k+ ]! B7 V这部小说不算长,写得也不算久,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很多。快写完的时候,我以为终点就快到了,之后是不可避免的改写,也许不会怎样愉快。但是真正写完的时候,还是一样的高兴。感谢有你们在,不然我的快乐要告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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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了,曙色冲淡了星光,又是新的一天了。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又开始了朝九晚五的七日之约……有幸赴这个约会的,不当再计较什么了,也许此刻,正有人,被迫失约。6 `4 j4 x- @6 F0 ]; n,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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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 F) T" p. y. G4 I. A0 v: {今生最大的幸福和痛苦,皆因你而起,我是多么幸运。: S3 j o3 Z! ^. |, j5 D+ c) u
请让我继续享有,为你痛苦的幸福。$ o( Z& V- U3 Q! w
献给Leslie——, e' i' V8 H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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