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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中道具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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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5 09:38:30 | 显示全部楼层
拖鞋/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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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2 {( [2 H7 P6 A. Q8 f% Q1 J slippers_1124069885.jpg 7 [0 p3 }0 n4 d6 @0 x+ @6 d9 I

% n3 Z" N+ e1 K* Q( I3 M拖鞋是王家卫的电影中经常使用的道具,它用来表现人物之间复杂,暧昧的关系。有些时候角色往往为拖鞋而争吵。有时候它们被仍出去(阿飞正传),有时它们被神秘的调换了(重庆森林)。有时他们被带到国外,但又被别人带了回来(花样年华)。而黎与何的这两双拖鞋在这间小房间里,并不能明确他们的身份。虽然他们内衣裤和外套都换着穿,但他们从不共用拖鞋。
: D; J9 [* p! t1 w一般人们不会穿拖鞋外出,而是穿着进屋。黎发现何不在,只有他的拖鞋留在了房里,而最后何在人去楼空的房里穿上了黎的拖鞋。我们知道拖鞋是属于使用者,但在这里,拖鞋属于使用者还是房间的主人?
1 s4 n1 m0 z# R. ]( K; Q当黎与何在厨房跳探戈的时候,我们可以听到地板上的脚步声。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5 10:10:07 | 显示全部楼层
附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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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_1124071786.jpg
& j2 D$ a6 ?( ^* v& |5 ]5 u
) u3 G/ ~' q( V; ^2 v& y; m7 M: z' u( E钥匙:黎耀辉把要是当作饰品一样挂在脖子上,但在电影中他没有使用任何钥匙。但这个钥匙说明公寓里的一些房间,箱子,抽屉有贵重物品和财物,而确实听说梁朝伟住旅馆的时候往往也是把保险柜的钥匙这样携带的——但是在黎的房间里,抽屉和壁橱似乎都没有锁。这可能是黎忘记了上锁。钥匙往往意味着揭开神秘或是潜意识里的精神世界。在电影中的性感场景中,何宝荣用嘴唇含着钥匙,而在厨房与黎跳探戈时,他用的是受伤的手拿着它(这一幕在《摄氏零度》中也出现过)。
) ]4 e; i, \1 a% h1 A4 U+ }手链:在影片中何带着两条镀金的手链,这与<阿飞正传>中旭带的很像。: V4 Q  T4 e0 s; V2 p* x
耳环:黎的右耳垂穿着一个耳环,而何是左耳穿。这两个耳环似乎是一对,显示黎与何正是一对情人。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5 10:36:59 | 显示全部楼层
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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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9 K; U' Z. c1 m; `; E- I. C- | chang_cap_1124073405.jpg $ R: Z  `& R. G7 l7 J& r. W- }! q; ~

) ^5 q1 [8 Q3 {. b7 s5 F' d除了在中国餐厅的厨房帮忙,小张总是戴着帽子。这使他给人一个印象,不知名的“男孩”。当他们在后街一起踢足球的时候,黎帮他捡起帽子。后来在公寓门口告别的时候,黎也触碰到了张的帽子。小张只有一次没有戴,那次是他将要到达“世界尽头前”在某地吃饭的时候。这一幕给人深刻印象,因为他看起来比以前成熟,像一个“年轻人”。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5 10:51:25 | 显示全部楼层
手提箱# f* e" L) a7 L0 p8 S' i

0 Q1 q4 J% Z; ^7 I( K2 L suitcase_1124074265.jpg * x" q$ C6 d0 x( }- I8 [" ~' G
7 Q/ G5 X% @7 a0 ~2 ~& u- b) s8 p
黎耀辉房间的壁橱上有个手提箱,这说明了黎看似是这里的居住者,但也是旅行者。在日常生活中,你很难注意到你的手提箱,除非你真正准备一次旅行。何宝荣的护照,他曾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很可能藏在了手提箱里。而当黎准备去伊瓜苏瀑布后回香港时,发现了它。黎坦白地说……“我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哪天……” 带走了他的护照。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5 11: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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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  R+ C; E( y( g% m port_boca_1124075857.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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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B! ^# T8 y在黎教何条探戈舞和他们在公共厨房里跳舞这两幕之间,有一个 La Boca 港的镜头。港口看上去繁荣,但现在已经关闭了。很可能被海淹没了,已经封了并禁止入内,成为了对过去的一种追忆。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5 11:57:15 | 显示全部楼层

1 j4 C8 o1 }( E  v5 v2 |8 K3 N6 t  R3 h# r! V% r' H7 N
bridge_1124078211.jpg
8 s8 u, B6 m6 H3 C5 i" r
/ o6 u3 i$ d0 k3 s9 J黎与何试着穿过公寓旁的一座桥,但因为下雨和低温,没有成功。何离开黎后,黎架船飘在河上,茫然地望着河水和桥。船不近不远,正好漂浮在同样的位置。
7 l* n7 {9 Y. S6 E7 z  R7 e河水由高处往低处聚合(水是无意识的一种象征)同时,它把两个地方连接,河的另一端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或不同的层次。横穿河面的桥表现了这边到那边的距离,因此,从桥上过河又显示了一种暂时和特别的改变(生活的改变以及世界历史的改变),然而电影中的主角们并不能过河。
, \( ^4 S. X3 w! ~- A公寓前的两座桥名为 Nicolas Avellaneda Bridge。它们横跨 Riachuelo 河,连接 Avellaneda 和 La Boca(通向港口最主要的水路)。黎与何走着的是1940年重建的。旧的建于1908年,但现在已经不用,它成为La Boca地区的一种象征符号,那里曾是移民聚居场所以及阿根廷探戈的发源地。La Boca del Riachuelo(缩写是 La Boca)意思是“溪嘴”。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5 13:03:02 | 显示全部楼层
刀、血- j% ]2 N* O% Q" Q" \9 \/ o

9 Y5 c3 |3 k' p0 c( M; N4 i blood_1124081863.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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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5 ^0 m! v+ R6 r2 ]# @在《春光》中,黎耀辉曾在他的房间里玩弄一把小刀,但我们不知道刀的意义。不过如果看看杜可风的摄影手记或是《摄氏零度》,我们可以看见黎企图自杀的镜头,但《春光》中没有这些自杀的镜头。
* U5 r) r0 K/ L, x) m, p1 @至于血,《摄氏零度》中有许多流血的场景,如黎在SUR酒吧里打了何的情人,如黎企图割腕,如黎飞身奔向医院等等,但这些场景都没有在《春光》中出现,但《春光》中何被打伤摊倒在黎的房间门口的一幕处理成了单色。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6 14: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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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0 [/ `: i; z. w- W7 J# M在电影中拍到不少快餐如汉堡,外卖的Pizza,黎在备餐间吃的面包,小张在旅馆里吃的意大利面条,还有些中国的食品,如黎在公共厨房褒的汤,煮的米饭以及他在中国餐厅煮的水饺,在台北路边摊吃的面。黎与张往往独自一人吃着快餐,而那些中国菜(家乡菜)通常是好多人一起吃的。
4 U$ E) `4 n2 |家乡菜能给那些离开家生活在国外的人们一些动力,并唤起了他们对故土的怀念。黎为何、张烧的这些菜使他们免于饥饿,并温暖了他们的心。然而当何离开后,黎不再烹饪,而是经常擦擦洗洗,当他来到台北街头,再一次在中国菜中感到了温暖。4 t- x: ~9 T# f9 w
煮和吃是我们每天生活的一部分,但烹饪的本身也可以与一些积极地解决问题的过程联系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6 16:29:08 | 显示全部楼层
% T' U& [; F  t5 {7 D5 w9 G

: V0 a( C6 t% f7 L letter_1124180931.jpg
4 l& G8 U0 e  X' u* b7 d% f0 e
( v9 g! ^0 L/ k2 P( x黎给父亲写了一封很长的信:“我想寄给父亲一张圣诞卡,但写着写着就变成了一封长信。”信是有地址的,没有收件人姓名的信无法到达,而一个没有固定地址的人也是收不到信的,也没有人可以收到没有发件人地址的信,因此电影中这三个主角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期间是收不到任何信的(该段翻译可能有问题,待改)
/ K2 D. m$ {4 _5 s4 w在电影尾声,黎在台北,张父母开的摊子上看到了张的一些照片。很自然会想到这些照片一定是小张从 Ushuaia 寄过来的,因为张的父母把这些照片放在他们的摊子上因为张还没有回来。
0 T% T1 I2 s0 o( H2 \(如果假定黎给他父亲写信的时间是1996年12月初,那么黎与张分手一定是12月底。因为张在1997年1月已经站在了灯塔的最高处,而张到 Ushuaia 需要用的时间是一到一个半月,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到“世界尽头”。如果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也需要相同的时间,那么当张说“我回台北前一晚,我回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现在台北一定是晚上,不知道夜市开始了吗?”这两句话时,一定是2月中旬。黎在1992年2月10日来到了台北夜市,那说明黎离开阿根廷到台北的时间只比小张早了一点点)
* [+ B+ A0 J; l不管怎样,黎与张最后都告诉了他们的家里人,他们身在何处。黎相信他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小张,因为他现在找到了张的“家”。电影的结局暗示,黎与张都不是轻易告诉别人他们在哪里的人。他们的未来生活会是彼此间自由地交流和见面。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6 16:42:31 | 显示全部楼层
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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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ather_1124181737.jpg 1 n" n4 W$ J( ^; M2 _' f

1 w2 z/ [( C6 M8 f在去伊瓜苏瀑布的路上,一片羽毛粘到了黎与何车子的挡风玻璃上。这片羽毛是来自“Cucurrucucu Paloma”中的那只鸽子还是《阿飞正传》中的无脚鸟?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7 11:04:25 | 显示全部楼层
9 Z3 I4 N( F3 }9 l  p( t3 E

- p* M# [6 X+ q在《春光》中,黎耀辉与何宝荣曾一起跳了三次探戈(The Mironga):一次是何在房间里教黎步伐,另一次是何与黎在厨房里,还有一次是他们在房间里跳舞,壁橱上的镜子可以看到他们的影像(回忆)。他们在SUR酒吧跳舞穿着毛线衫,这一幕被印在了写真集和明信片上,但没有出现在电影里。在电影里的是何与另外一个男人在SUR酒吧里跳舞。
( X2 y; T6 w7 X) a; r; [在《摄氏零度》中,梁朝伟和张国荣一起学习探戈舞。张既和一个男舞者跳也和一个女舞者跳,这是一个普通拍子的阿根廷探戈。梁和张面对面动作也很相象。虽然探戈舞一直被认为是有男子气概的代表,套用老调就是,舞中已经分不出男女了,但有时,张看上去像女舞者,梁似乎是男舞者,反之亦然。$ S! J, d. e1 r& I- y1 Y" M% m% j8 @6 T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探戈一度是妓院里的音乐。男人彼此跳着探戈,等待着机会来展现他们的男性魅力。J. L. Borges 曾说这种舞蹈像决斗和庆祝。但黎与何的舞步中看不见这个特征。  ?0 m+ O, L9 ]/ ^# ~
在《春光》中,何在房中教黎跳舞的时候,黎把左右混淆了。人们一直认为镜中的影像是颠倒的,但事实(看上去)上,从后到前并非匀称的,有这样的错觉是因为他/她从镜中看到自己,认为镜中右就是实际的左。8 o5 L6 I( }* m* t! Z$ o
Fuan Carlos Corpes 是一个很出名的舞蹈指导,他设计了《春光》中的舞步。1998年,他出演了 Carlos Saura's 的电影“探戈”,这部电影是关于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之舞。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8 11:25:39 | 显示全部楼层
语言$ B7 A% N6 ~. `, Q

( K1 R( V& [; ^/ I! x在《春光》中至少有五种不同的语言:粤语、国语、台湾口音的国语、西班牙语和英语。如果一首闽南语的歌包括在内的话,电影中一共出现六种语言,语言暗示了人们的血统——他们的祖先来自何处。几乎电影中所有的临时演员包括阿根廷本土的演员都是移民或移民的后代。- P1 B" h/ e1 L6 R( q
在与小张初遇时,黎发现他不会广东话就与他说国语。然而,当他们熟悉后,就用自己的说话方式交谈。国语是大陆和台湾的官方语言,而粤语和闽南语一样都是方言,虽然这三种语言的语法和发音都大不相同,但通过持续地交流,使用国语的人和使用粤语的人仍然可以听懂对方的意思,因为他们的语言用的是相同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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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电影中各种语言使用的场景---
3 {; d% \. R* a% X/ x
: e2 T8 A9 \% K% v0 a" t* 所有去SUR酒吧的游客都说台湾口音的国语
7 B# C- l6 v7 j: u* H) E) E- Q* 黎台湾游客说国语,而何在一家旅馆的房间里模仿他的话“来,来,这边。”& j1 W- M" g! y/ u* |
* 中国餐厅的员工有的说广东话,有的说国语。
, H; P& j# v6 B5 B0 h4 }* 黎用粤语问张“还在这里吗……?”随后又用国语重复了一遍9 }  _& ~- @" _$ _5 C5 i7 g
* 黎用粤语问张“数钱?”在这次交谈中他们都用了自己的语言: p6 J, T1 f! T5 X+ I
* 中国餐厅的一个员工用粤语问:“辉,玩麻将吗?”令一个同事用国语在厨房里抱怨黎的习惯“总是在打电话”
* n  F0 w/ w4 N8 k! Z; z* 想和张约会的女孩说的是国语
: H5 j  T; w* w7 O# J) |, \* 黎第二次用国语和张说话是在一场足球塞后他问张借钱
% L9 K5 u7 ], ]( i* K+ ?* 黎用国语与张的父母说话,这是的背景音乐是一首闽南语的歌曲
; K7 ?3 m4 s  R, r9 h在《摄氏零度》中,一起工作的两个女人说的是台湾口音的国语,而另一个中年女人在中心餐馆一直用国语讲述她的八年婚姻和四个孩子。而其他在那里的人说的是粤语。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9 10:40:49 | 显示全部楼层
片名$ ^; [; y% z% h: V: t

) c- l, y0 O: r. j电影在拍摄中曾用了“布宜诺斯艾利斯事件”作为片名,与阿根廷小说家 Manuel Puig(马努耶&#8231;普易)的小说同名。而英语片名是“Happy Together”来自于海龟之歌,这首歌也被收入了原声唱片。而中文片名“春光乍泄”来自于米盖朗基罗&#8231;安东尼奧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电影“Blow Up(放大)”的香港译名。王家卫是安东尼奧尼的影迷,他曾在一次采访中说他之所以用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对“Blow Up(放大)”的中文译名与本身故事切合感到震惊。他还决定像安东尼奧尼的电影那样,在电影开始的时候,安排两个主角(黎与何)在路上分手。
7 i+ V( b. _) G也曾有一首歌叫“春光乍泄”(1995)。这是香港著名歌手黄耀明演唱的一首流行歌曲。后来张国荣重新演绎,并收录在他EP《CROSSOVER》(2002)中。我们不能确定王家卫是否想把电影与歌曲联系起来,但它们之间应该是有某种联系的。事实上黄耀明和张国荣在一起做《CROSSOVER》的时候把曲风设计成拉丁风格,因为他们想把歌曲与电影联系结合起来。; u  O$ L7 v: P9 Q! V+ f: F
“春光乍泄”这个片名可以联系到“梦”“欲望”“时间的短暂性”。而英语名“Happy Together”某种程度上包含了与某人妥协,和解和一种信任的意思(带着回家,回到过去的意思)。电影同时关注97形势下的内地、台湾和香港。黎说何宝荣那句“让我们从头开始”包含许多意思,不仅仅指“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们一定能快乐”,还有这样的意思“即使我们分开也能快乐”。没有人知道,这只是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 D' D' V# }1 I0 g2 Y, ^王导似乎非常乐意用其他小说和电影的名字作为自己电影的片名。“Days of Being Wild”(1990), 中文名“阿飞正传”,是尼古拉斯雷(Nicholas Ray)的电影“Rebel Without a Cause”《养子不教谁之过》(1955)的香港译名,而电影剧情则受到Puig的小“Painted Lips”(1968)影响。他的另一部电影的英文片名“花样年华”《In the mood for Love》(2000)来自 Bryan Ferry 的一首爵士韵律的歌曲“I'm in the mood for love”(这首歌收录于他1999年的专辑《As Time Goes By》),而中文片名“花样年华”来自周旋“长相思”(1946)专辑中的一首中文歌曲“花样的年华”。
 楼主| 发表于 2005-08-19 13:39:22 | 显示全部楼层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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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Cheung,艺术指导,在拍摄《堕落天使》的时候接受采访,他说:“王家卫的电影都与时间有关,但他并不固守时钟或其他一些与时间有关的道具,我们从不谈论那些具有代表时间意义的钟或手表。拍电影的时候,我会问他在那个场景中需要什么,觉得有必要时会准备一个时钟。”
, U' k3 T3 @  ?& E* O' p% H结果,电影里有很多场景都有钟和表,但它们并没有用作象征符号,而镜子也是一样。从《阿飞正传》开始使用,因为我们通常要选择一些现实的位置。镜子可以在一个狭窄的地方照出很多东西,这是个实践的结果,而不是因为哲学上的某种含义。# S  P5 v. C! ?% m' b8 d
(晖俊创三 Sozo Teruoka 《日本影评人》,香港电影世界:亚洲风,1997,P. 237-238)
发表于 2005-08-21 02:03:23 | 显示全部楼层
春光画映8 Y; j/ L' v4 b6 n# Q# Q

7 }1 W% f, H' k* R& C' @0 \) J—— 身份0 t1 R" Y8 i9 W" a6 f1 P
护照被快速掀动,简短查看后一个戳钦在上面,冷漠的仿佛上帝之手。“初到阿根廷,乜地方也不识”~~ 很可能只因误打误撞才凑在一起的两个人竟将身份捆绑着一同来了这里,冥冥中似乎真有什么在作怪,~~但到底没办法不感到惶惑,因为这一切还有可能只是巧合。4 X( _, H/ [' n9 B% s

6 x2 L' k$ I1 L7 y2 Q/ P% p—— 云1 I/ y+ t& K: H7 e4 \$ U
汽车行在空旷的路上,寂寞但却执拗。天上挤着大朵大朵的白云,被阳光照着亮到不得了。两人向着抬头可见的云的方向一直行驶,却总越不过它们。地平线不住延伸,公路边沿成了两条曲曲游动的蛇,挟持着他们一路奔向未知的将来。只是,不论转多少个弯,眼前的图景都是一样,平淡安详,人都忍不住瞌睡起来~~于是迷路时他对他说:不如大家分开一下,有机会仲返由头来过。
. c5 \; h7 {+ W9 d8 \/ }……如果“由头来过”能够有两个意思,那么迷路也可以只是个托词。. @  V; X' X$ ]; S' T# t7 e
. t5 d7 n% ^2 Q  f3 e9 A
—— 瀑布
; V5 s. a3 }& U( x在那之前,我不知道水可以是那个样子。
7 ^9 T6 w; w. y% x9 j+ T伊哇苏,在他们之间代表着一切:——爱情、憧憬、诺言、背叛……直到坦白的欲望;或者一条河,“飘满记忆的小碎花”。迷上伊哇苏,便陷进自制的泥沼,总以为可以到达,却忘记了到达的前提是“在一起”,甚至是刻意忽略。注定吧,有些事任谁都没能力扭转,就像这瀑布的水,所有目的只在跌落,用身体撞击出惊世的绚烂。3 c) |* [3 F  ^% C" ~4 l+ ]7 U
“伊哇苏”。默念时于唇上熨贴的仿佛一道甜点,只是不知道什么人才有福气享用。从屏幕上看那水似乎来自四面八方,烟氲缭绕,不眠不休,很像人心里那份缱倦挣扎。水雾翻腾的瞬间,我听到了鸽子神秘的飞翔……% J) e/ M( q  N+ ^

3 B0 g8 D' T$ C1 `2 b7 H1 G: T—— Bar Sur
; I) M! d5 P  j$ q) b4 C黑白世界,一切都格外分明。旅游车开过来时,我只觉黎耀辉精明能干,起码他挤走了所有想和他抢生意的家伙,但我想不通为什么他挤不走何宝荣身边那些人。
( \* w& h/ z  B* I7 I/ }9 _3 A何宝荣从洋人车里探身出来,一副姿态娇俏至极,性别都模糊了,只像个惹人娇纵怜爱的娃娃。被人勾肩搭背从黎耀辉身前飘过,轻巧的像只扑香的蝶。结果黎耀辉毫无意外的呆了,但不因眼前的美貌,而因为这美貌不止现于自己面前。) W) H% Q5 a1 ^& a4 u
探戈吧里死命吻上洋人的嘴,何宝荣不是享受而是在展览,是要某人明明白白看到。一场处心积虑的表演,却遮不住无边的落寞……离去时坐在车里轻轻转身,眉眼低扫,眼梢里带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但即刻改为平静漠然——是拿稳他逃不出自己的势力范围,也是疼惜,对他或者自己。% E% W' s6 `; g' ?, `9 j* Q
原来人寂寞的时候都一样。" w( V) q1 {& _

/ M  ]1 ]& e' u! g—— 烟! a- _9 G4 d3 @% B9 }  L* g$ T
看黎耀辉将表交给何宝荣转身便走,忍不住责怪:哪有做事这样潦草的人!好在何宝荣善解人意,替我叫住了他。黎耀辉返回来,被何宝荣不露声色的扎实打量,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扎实的像要把他刻进眼里。片刻,何宝荣貌似犹疑说一句“给我支烟”,妄图开始又一轮诱惑。是的,他牵起黎耀辉拿烟的手,轻轻侧头将他手中的烟递到自己烟上,美的不尽人情,而那烟随了他的呼吸明明灭灭,似乎也有了生命。轻轻瞥这男人一眼,似乎在等他的反应,随即怕冷般环紧双臂,也许是想他适时抱住自己,但这男人却突然说:你以后不要来揾我。# n3 d  K7 S+ u+ E9 q7 g; {. B1 {
很好,要想不被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只是何宝荣从眼睛起整个人都呆住了。) @0 Q& T' p- z* Z4 h# _( ]
……想去抱住他。4 W( x$ V' j+ d5 _- b) |
6 ?- J2 i7 O" Q0 t+ i  d3 H
—— 出租车/ d$ c' @) `  E' s/ d
出租车是一种奇妙的存在~~任何人都可以借来搭载一段故事,只要他愿意把回忆圈在旅途。车子一直开,市声光影被隔绝在窗外,下剩的仅是一块私密空间;从异乡驶到异乡,很多事开始变得不那么确定,只有身边这个人才是唯一可供信赖。于是何宝荣转过头,看他,目光里充满试探跟期待。吸一口他的烟,深深将那团气囚进肺里,也想把旁边这个人一同捉进身体。缓缓将额角砥上他的肩,似乎已打定主意缴械投降。原来此时画面讲述的是一个倦鸟归巢的寓言。
; V' z9 X; t% C  N当镜头开始不规律摇动,音乐适时响起,我也跟着一道恍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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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4 q- V8 f6 d1 D5 r5 v3 x0 P—— 看台* X8 O" V2 D( t
黎耀辉竖起衣领遮住脖子,盯着看台下的场地若有所思。旁边何宝荣赢到钱兴奋的大叫大嚷,而他却只一味沉默,好象再怎样热闹也与他无关。老旧的运动场,看台都驳了漆。喊来小贩买杯黑咖啡,安静等待何宝荣。他在想什么呢?他的何宝荣正穿着艳丽的衣服于人丛中打转,抬抬眼皮就望的到~~他怕什么呢?
% v5 q% u" E% |8 o; S  Z- Z" ~  P' N3 V9 l+ @( @5 J. N/ B' r
—— 街: H! L1 G' a, ^) h3 b" C& Y9 O0 z; i
湿淋淋废弃的街。几只废油桶结成简陋的隔离带,将里面同繁华绝断。灰云遮蔽了大半的天空,被风吹着一路远去,路灯也都寂寞的低了头。雨后的空旷~~很像蘸湿的嘴唇在等待下一次亲吻。1 r) D4 J& e' |5 ?

/ O$ ?3 e7 a- T. `* g& Z: f1 |3 h—— 厨房  l6 v7 Q, q- {2 C$ @. C8 u" l% b3 B
厨房是个险恶的地方,充斥利器火焰,很适合刀兵相见;厨房也是个利于遐想的空间,可以用来吞吐欲望。
' H0 `( H' }: f& y% E淡绿的墙壁,细看接近中国腊八时浸在醋里蒜瓣的颜色。两个男人在这酸涩的地方贴近身体,随即有淡淡颓废烟一般笼过来将他们包围。( V) n6 [  D$ \' x1 \- l# Z  f
情欲悄悄蔓延,瞬间便汹涌到近前。手在身上轻轻漫游,双唇微翕,意识都开始模糊……旋转再旋转,被暧昧的舞步引领至极乐世界~~! B$ P+ B, D- j
如果爱可以用欲望来表达,离弃又该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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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6 u& X" K3 q—— 小巷
1 e3 c+ G4 Z7 m有段时间黎耀辉常和餐馆的男孩们趁中午在小巷踢球,运气好时赢一点钱,脾气不顺就发火走开。巷子由砖石铺就,像足某种爬行动物的鳞甲。黎耀辉藏在这里踢球,不管发泄还是释放,都是为了让泪水以汗水的形式排出。渐渐的,耀眼阳光下这运动成了他的保留节目,一直持续到何宝荣离开。
: O- T$ n# P2 p! J3 C何宝荣终于离开,说“终于”是因为事实上黎耀辉也在等这一天——既然一切无可挽回,干脆平心静气面对。只是阳光从头顶放肆的刺下来,刺的他背心一片惨白。镜头上绚出迷离的橙色光斑,给这黯淡加了一点甜。黎耀辉占住画面一角静静抽烟,偶尔扭头看一下踢球的别人。烟气在他手边袅袅上升,即而四面散发开去,像不知所终的何宝荣。- m; ~! S* e. E* o9 z7 J8 ?6 [$ H

# n" B# A4 t7 D6 {( J3 N5 z—— 楼梯# T1 q% l7 D& H
任何时候,楼梯都是一种途径,供人接近或离开。黎耀辉住的地方是个陷阱,连楼梯都绚丽到令人心惊。灯光照耀下,壁上班驳的印迹花纹一般好看,暖暖的颜色让人觉得行在它里面都是种快乐。黎耀辉端了菜跟着它走向自己房间,步伐稳健。因为他想不到回去就遭遇抛弃。
: E% _& Z6 A0 x" X" @另一个时间里,有光将这块地方浸成幽幽海蓝,仿佛寂寞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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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3 I0 {2 }8 y—— 船
: p( L3 o2 o8 k: f. \5 d船总是由一个岸驶向另一个岸的吧?黎耀辉蜷缩在船上,却不知道自己可以驶去哪里。螺旋桨卖力工作,将河水搅成白色碎花一波波推走,黯蓝的水被轻易撕裂,挣扎着逝去,全没心情理会船上那人揣着的苦涩。
% F. T% b. y# O转过一个弯,岸边出现码头一类的设施。呆呆望水,黎耀辉也许在希望找一个岸将自己妥当停泊,——或者,变成岸将何宝荣永久收留……
- |$ v: @2 ]4 h% r0 ?现在这样真的好累!1 V9 F( b. u. Z! t# [4 Y# G4 G3 M

2 C% Y# ~1 Z6 E3 n! e—— 街头& S/ w0 n  i" l+ |
越夜越美丽是指哪一种人?我只知道当欲望混合酒精,任何人都开始有犯错的可能——特别是在晚上。
' B" c1 l) s! t# r/ I" I. Q夜晚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灯光编织交错,把人通通兜在里面解散了方向。黎耀辉独自行在这样的街头,兽一般寻觅自己的需要。男人们三五成群聚在路边,偶尔也作出些狎昵姿态,但更多是窃窃私语,头发梢上都透出暧昧。狂欢!狂欢!因为这里每一个人都彼此存着些“可能”!兜搭试探,他要用这寂寞填住更大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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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邮筒0 D- m- g& h7 c
黎耀辉从街对面穿过马路,将信投进邮筒后转身离开。镜头焦距一直点在邮筒上,他的背影在视线里一点一点变模糊,像远去的记忆。7 G  I7 H% f' t2 H
总觉得这邮筒很像我们这儿一家连锁超市画在墙上的小警察,胖头胖脸胖身子,还扣着个胖胖的大沿帽,穿的也是黑不溜秋。胖子邮筒老实立在街边,安心容纳人们的各样心事。如果它有知,会不会明白黎耀辉只是在给自己造一个返家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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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3 u7 l; r7 f  b7 U0 C8 f—— Bar Sur; v& ]! I" x9 i; l3 k5 `
当宿醉变为解脱,解释也成了掩饰。
. M7 G: k5 T. r! F黎耀辉走后,何宝荣手挽寂寞夜夜笙歌,谁来就是谁,因为除了某人其他都没有分别。斜靠在酒馆吧台,眼神迷离不知所谓。有人轻轻走近,便平静的滑出位子,一直滑进人家怀抱~~只是什么地方明白赌着口气,像要拿自己进行报复。……身上仍是那件艳丽的衣服,艳丽到曾被黎耀辉嫉恨。他故意穿上它,这么醒目,难道怕黎耀辉回来找不到自己?; F, V' t0 ]% J" l$ u* E' ^
在探戈里一路沉沦~~与陌生人相拥,脸贴上脸,转身时额角还不肯分开。手搭上对方肩膀,呼吸声在耳边放大,他平静的仿佛死了一般~~。灯光柔和倾泻,温暖一如静谧子宫。何宝荣泡在里面一寸寸腐烂,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 B& F% {) I& B5 g& D1 w; J8 Y+ U# V其实,他想抱的是另外一个人。5 u' A- ?$ P/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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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角
. B& }+ J% {/ [$ `何宝荣终于选择一个地方坠落~~~地面让屋里灯光映成稠密玫红,街对面那些房子都在清冷晨光里泛出糜烂的青紫蓝。何宝荣体内摇晃着太多液体——酒和眼泪,混在一起压的他摇摇欲坠。从此孤身一人,再没有谁为他牵肠挂肚~~于是身体慢慢跌落,却赶不上心的枯萎。彻底陷落,他永远无法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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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 K  t  s—— 毯子- c9 ~, ~9 g0 c+ V7 ]- d
粗线条红黑相间的直杠,质地相当普通,但看的出十分厚实温暖。曾经,黎耀辉在何宝荣睡着的时候将它轻轻牵上他的肩;曾经,黎耀辉用它紧紧裹住自己,像枚长出手的茧子挥动锅铲当当做饭。应该用来遮盖身体的,有一天却被身体覆盖。; c* E- S  y, h7 P/ K
何宝荣抱它在怀里~~脸被泪水淹没,救都救不及。毯子上还留着那个人的味道和温度,只要哭泣的人肯这样相信。~~身体倾侧,压在毯子上一下下拗断肠子,只是那痛一直窝在心口,再多眼泪都冲不开。$ L* o/ ]7 {9 W; G, X
无能为力,我只好选择走开……& ^- j+ O: f% Q& N& F% l/ A. e

" l% A& k$ `. B' c. Z. c—— 灯塔
  h7 a* y/ f/ G& E( X2 G这地方齐整的像一张明信片。蓝的天,蓝的海,还有蓝蓝柔软心情~~海鸥翩然掠过晴空,流星般划破沉默。
& i9 @$ V1 W7 }$ q9 r$ ?+ X灯塔温和立在海上,登顶可以望到很远很远。绵绵云朵停在空中,点缀的这里颇有几分画意。南半球最南端的一个塔,无怪乎被称为世界尽头。
% v7 h' Y* b" Y2 ^+ ?到了世界尽头,是否真能够 Happy Together?7 s' ?, x( @( Q
……只希望他和他之间,Happy,可以 For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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